务虚笔记

巫风楚雨再招魂(读《乡关何处》)

读《乡关何处》前,就耳闻土家野夫的名声,在私人写史领域颇负盛名。后来,读了柴静的推荐文,才下决心买他的书读一读。 

 

前几篇是写亲人的故事,哀怨悲戚,让我一度掉泪。后几篇是写朋友的故事。 

 

野夫笔下的朋友们都是有趣的人物,虽时运多舛身世离奇,无显赫权势万贯家财,却都有自我满足的精神世界,以笔为剑,诗酒当歌,在他们眼中的浊世做自己心中的隐士,略有魏晋态度。

 

为什么要写他们?余世存说,野夫这么写是要招魂。用文章纪念他们,纪念他们的善良、忠义、任侠、淡薄、执着、自由,这是对古典中国的祭奠,亦是对未来中国的深情召唤。

 

我喜欢读回忆文革历史的书,在这个鼓吹成功、虚造和谐的时代,文革遗老们的文章让我知道并非所有的眼泪都是做戏的道具。 

 

野夫写文革年代的动荡,理性和血性的比例调配得恰到好处。

 

野夫不囿于家族惨剧,更深入到时代断裂、传统崩溃的层面,用家族的“旧”血书写国家的“新”颜,告诉后人,人性、底线、伦常、尊严、知识……这些高贵的东西,在那个变态的年代,统统死无葬身之地。

 

从文革时代活下来的人,荒谬的政治给他们的生命留下道道伤口,这些伤口难以愈合,并在余生不停淌血,即使人选择自我催眠麻木度日,记忆也不会轻易放过他们。

 

野夫笔下的亲朋好友,都是经历过文革的人,他们,生,无法选择,死,也无法平静——有的自沉而亡,有的罹于病患,有的溺于洪灾……

 

个体生命很容易被政权的大机器碾为齑粉。理想优柔寡断,生活斤斤计较,愈发物化的价值观,愈发遥远的记忆,让生命变得轻飘飘。

 

文祸之后,文学不复风骨,抖抖索索小心翼翼地应和政权戏子们,歪瓜裂枣也敢自立牌坊。 

 

野夫是真性情的汉子,他的文章是青铜的质地,像旷野中嘶鸣的兽,敲打读者的神经,敦促我们追问,拒绝同流合污。

 

也许是个人偏见——

对比郑齐、章诒和、高尔泰等人,野夫的文章虽显传奇,但只有放,没有收,透着狠劲儿,不似郑、章、高的大气。

评论
热度(4)